清风朗月 不期而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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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声

发出笑声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儿，他在和面容瘦削的父亲做游戏。游戏很简单，就是彼此踩对方的影子，谁踩到的次数多，谁就是胜利者。孩子天性活泼，每次玩起来都特别地投入。游戏中二人你追我赶，你躲我闪，孩子天真无邪的银铃般笑声便不绝于耳，瞬间吸引了周围人们的注意。

也许是快乐具有感召力吧，渐渐地，就有别的孩子加入到男孩的游戏中。此刻，街心花园里荡漾起的笑声，不再是男孩儿的独奏，而是各种笑声汇聚在一起的交响乐。

游戏结束，父亲拉着孩子到老王的摊上买了一串糖葫芦。

以后的几天，男孩儿还和父亲一起来街心公园做“踩影子”的游戏。老王每次听这个孩子的笑声都感觉特别提神，自己的烦恼好像也被一扫而光，内心得到一种久违的满足。

男孩很喜欢吃老王的糖葫芦。一来二去，便都熟识了。男孩是一名白血病患者，和其他病人一样，每天都在饱受着放疗化疗的痛苦折磨。又过了些日子，男孩的头发渐渐掉光了，两腮也塌陷下去，孩子做游戏时的笑声也变得有些无力。老王每次听到，都唏嘘不已。

一天中午，老王正捧着一碗面条呼呼噜噜吃的时候，忽然远远瞥见男孩的父亲独自一人蹲在小花园的长椅上，一手握着两个馒头，一手捏着剥皮的大蒜，一口馒头一口蒜，吃几口便抓起手边的塑料水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口。这也难怪，癌症的治疗花费本身就是个无底洞，无数人等到最后，结果就是人财两空。

日出又日落，老王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们父子俩了，心里七上八下，没着没落的。去医院看看？可去哪儿找呢？也没有理由去找啊。踌躇间，老王忽然想起什么来，匆匆忙忙跑到医院大门东侧，扒开绿化带的四季青，那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还静卧在那里，里面塞满了塑料瓶，那是男孩父亲外出捡塑料瓶子来换钱用的。

人应该还在医院，老王松了一口气，他伸长脖子不时朝医院里张望，后来，干脆收了摊，伸手抓了几个糖葫芦，径自朝住院部走去。四下打听，老王终于找到了男孩儿的病房，但床上已经空了。询问孩子的去处，有个同屋的病人叹了一口气，指了指楼后的太平间。

老王有点头晕，感觉到这个世界有点不真实。他掐了一下大腿，很疼。拍了拍空荡荡的病床，硬邦邦。又舔了舔手中的糖葫芦，是甜的。

忽然，他的耳畔又响起了那个男孩的笑声。老王快步来到窗边，望向远处的街心公园。阳光有些眩目，他仿佛看到那个男孩在“踩影子”，笑声传来，依旧清脆响亮，像奔腾的溪流落入山涧，又像呜呜的山风拂过脸颊。